按照大清库房制度,库兵编制为40人,每月开库9次到14次不等,平均每个库丁月当班次数为三到四次,每次进出六七趟。按照小编渊博的数学知识可以算出,库丁们的每次当班,至少能带出库银三百两左右,一月收入高达上千两,年薪高达万两以上。这是什么概念?清朝中期,即使是当朝亲王,岁俸不过是一万两,俸米五千石,还得养活王府大大小小上百人口,待遇远远不如小小一个库丁。
道光银饼正因为盗取库银收益巨大,所以库丁们即使知道这是杀头大罪,仍旧亦无所顾地纷纷下手,加入了盗取国库银两的致富团伙。虽然库房制度完善,但利益所至,作为监督的库银郎中及司库,全都被吸收为库房团体中的一员,要么共同分赃,要么只能装瞎不管,犯不着为了公家的事,和众人结怨。毕竟这些旗人出身的库丁,在京城盘踞已久,身上有着千丝万缕的社会关系,牵一发而动全身,根本不是一个汉人主官所能碰触的,还不如跟着分钱,平平稳稳的渡过这三年任期实在的多。
由于积弊已久,亏空过多,库房实银很快成为了官场不能碰触的存在。到了嘉庆年间,对银库的检查已经形成了惯例,每次上面调查,库吏便奉上白银三千两,连同御史的仆人车夫,只要在场,亦会有三五百两的红包打赏,人人有份,个个欢喜,库房也一直平平安安。据杂书记载,当时有心思活泛的会试举子,也会装模作样前来检查,库丁们照样会打探对方的家世背景,奉上大小不一的“封口红包”。
道光22年间,朝廷赔款频繁,财政赤字严重,为了填补空缺,朝廷决定买卖官员用以敛财。市场即开,生意兴隆,前往库房交银买官者是络绎不绝。库丁张诚保之兄张亨智想为待业在家次子张利鸿捐个知州,于是将一万一千两银子分为十一个袋子,前往户部交钱入库,由于生意实在太好,直到晚上,才轮到张家前往交钱。正巧上秤报数的就是张诚保,张诚保便在报数之时故意多报,将7袋银子报成了11袋,剩下的则自己收入囊中。
库房虽然制度完善,但银库监督以及知情人员皆以分得好处,故众人皆装聋作哑,任由张诚保将剩下银子拿回了弟弟自家开办的万泰银号。结果银号伙计见早上取出买官银袋,原封不动回来了四袋,几个管事略一打听,就得知了事情原委。于是便跑去向张亨智索要好处,结果讨来了一顿臭骂,几人一怒之下联名到衙门控告,于是引发了轰动全国的“道光国库亏空”一案。
史载:“道光23年,库吏分银不均,内自攻讦,其事不能复蔽,达于天庭。”将二人一个斩首,一个流放之后。素以小气闻名于史的道光皇帝,穿着破旧的补丁龙袍,吃着舍不得放鸡蛋的打卤面条,突然警醒:这等积习舞弊之事,恐怕张氏兄弟二人盗用已不止此一次矣!于是派出刑部尚书 惟 勤 带人亲自盘查银库,并参与审讯。库丁虽然将户部经营得密不透风,但惟勤是宗室出身,又长期在外为官,所以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:银库帐面结余应为1218万余两,但实存白银却不足293万两,亏空达八成以上。
更让 惟 勤感到棘手的是,扣除张氏兄弟所贪,新收卖官银两无一短缺,而正项(即历年结余)银两却名存实亡。原来本该是堆满白银的柜子上,放满了包裹着布匹的木头,与其说是银库,还不如说是木材库更为合适。这个结果犹如平地惊雷,将省吃俭用了一辈子的老皇帝击垮了。道光已经62岁,一向节俭成癖,上任之后,就下令停止了各地蔬果特产的上贡,将御膳改为四菜一汤,还规定除太后皇后,任何人不过节不能吃肉。
即便如此,道光经常为了省下晚膳费用,不惜让太监走上十来里地去宫外买烧饼充饥,因来回路途较远,太监买来的烧饼十次有十次变得冰凉生硬难以下咽,但道光毫无怨言,就着热水,啃完烧饼,然后睡觉,连点灯的油钱都节省了。道光不喜奢靡,一个月才换一套衣服,可见衣服也没置办几件,有次龙袍磨破,道光不舍得换新,于是送去内务府修补,结果花费上千纹银,让道光肉疼不已,又无法改变内务府潜规则,只能让皇后学习针线缝补了事。
道光回过神来,决定彻查此事,为了避免外部干涉,他派遣了定郡王载铨、大学士兼军机大臣穆彰阿,大学士兼户部尚书敬征,兵部尚书裕诚、军机大臣兼工部尚书塞尚阿,组成的调查团队,以及从嘉庆五年到道光二十三年,四十三年间历任接触库银的官员,不管是库管司员、查库御史还是库丁书役,都开出名单,隔离审理。结果发现牵扯太宽,整个和大清的库房系统有关的职员中,只有一个叫做骆秉章和另一个叫周春祺的官员,没有接受贪污贿赂。
就连调查组的大学士兼军机大臣穆彰阿,户部尚书敬征也被牵涉其中。事已至此,案件再也无法追查下去,众大臣只能上奏劝说皇帝:“户部库银,自乾隆时和坤当国后,即未清理。库内侵蚀,子而孙,孙而子,据为家资六十余年矣。"道光无奈之下,只能采取和稀泥的方法:将嘉庆以来历任官员,按照在任时间,每月罚银1200两,去世者减半。